不要打雷

两人挖坑,一人埋雷。
这个博不要fo啦。

[喻王]长空. [8]

(受到某个姑娘提醒所以改一下)微·警匪架空,可能长,灵感和很多源自无间道,进来请揣好三观。

 

特别bug。特别雷。特别OOC。不适请一定及时离开。

 

月更!我打了三个“#雷”的tag,居然只能显示一个,差评……

 

没什么要说啦,这个也没几章就可以完结了,题材太容易被掐死写得又不好所以只能偷偷摸摸,被掐我也认了w,作者A真的是无能星人,谢谢大家赏脸和陪伴……么么哒爱你们w

 

写得粗糙,大概会反复修一修吧,如果我还有心情的话……

 

作者B要求声明:坚决支持香港警署打击这帮违法犯罪分子。

 

作者A坚决同意。三观要正,嗯。

 

……好了没别的了。【。】

 


 


 


 


 

前情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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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8.

 


 


 

叶修把碗筷一推,从口袋里摸出来几块钱,熟门熟路地放到门口处一个破破旧旧的小桌子上,一边抬高声音对还在帘子后面忙着的老板道了个别:“刘叔,搁这儿啦,我走了。”

 

里面应了一声,中年男人从帘子后面钻出来,脸上还带着热气腾腾的质感。叶修向着对方抬了抬手:“最近都没什么事儿,我过两天还来吃饭再聊啊。”

 

“来喔来喔,”老板娘也跟了过来,今天在脑后簪了个发髻,显出并不年轻却也依旧带着挺拔又自然的风韵,“都多久没有想过以前的事情了,孩子们大了一个个都不比小时候,平时又见不到,我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开始那群孩子过生日都不跑来和我们要吃的啦……”

 

“哎阿修啊,看你不是和他们一起长大,反而还能这么亲,也蛮难得哦,也难为你好奇他们关系怎么都那么好……”她慈眉善目地端详了一阵叶修的脸,塞过来了一盒什么东西,“这个拿着,和我们不要客气了哦,你自己要是实在不喜欢就给少天轩仔他们,他们小时候就只喜欢我做的糖不甩,少天每次都抢小玉的……”仿佛是脑海中再次出现了过往的回忆,她的脸上又浮现了刚在和叶修聊十几年前的蓝雨、聊黄少天他们还是不闯祸不嫌事大的年龄的时候出现的怀念表情,“……人家小玉安安静静,少天那细路仔就好意思每次都抢哦,后来我都再多做一份给小玉,也不知道是不是也都还是被抢去啦……”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这可舍不得分给他们,”叶修笑了笑,作势把塑料盒子抱紧在怀里,一边后退着到了门口,“谢啦陈姨,回头我要是吃上瘾了还来要,你可不能不给,不能管杀不管埋啊。”

 

他哄得对方甚是开心,招招手笑得摇了摇身子,发簪上吊着的红珊瑚串跟着晃了晃:“哎哟你这孩子真是……去吧去吧路上小心哦,跟那几个带好,也不知道陈姨这边你想吃什么随时欢迎来啊。”

 

……

 

叶修出了小店就拐到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上。家家户户炊烟起的时间里,两侧人家里锅碗瓢盆流水炒菜的声音夹杂着本地口音的家常对话几乎清晰可闻,和扑面而来钻入衣领的冷空气撞击出一种微妙的错节,这让叶修不由自主地拉高了外套。已经差不多是最低气温的时候,离新年越来越近,让人本能地怀念平安喜乐。蓝雨转型的道路已经走了一年有余,而虚空双鬼被做掉,无疑是一个有着昭示意义的符号:再抓不住蓝雨的把柄,或许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抓住了。

 

叶修抄近路回到蓝雨院子附近,一眼扫见黄少天的住处还黑着灯,不由得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脚步。

 

——事实上,自从他意识到蓝雨黄少天背后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对这个人摸索和打探就开始了。叶修无法确定对方是外来人员还是蓝雨内部的成员,也无法确认对方是单线和黄少天联系还是同蓝雨的其他成员也有瓜葛——他们看起来实在是太干净了。而能这么干净,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和蓝雨上下确实和那根深埋的线在做的事情没什么关系、毫不知情,一如他之前所猜测的,“连郑轩他们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在做这样的事情”,而对方苦心孤诣独身作战,牵动蓝雨的命脉却忠心不二,高智商下更是有着极强的精神力意志力;要么……

 

……蓝雨上下早就开始怀疑他叶修的真实身份了。他们一起在暗地里做了那些事情,而他叶修,则是蓝雨大院里唯一那一个被极其高明地故意回避、被故意隐瞒、被那群蓝雨主要管事班子故意欺骗和演戏对待的存在。

 

哪个听起来都有可能,哪个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如履薄冰。让他怀着侥幸心理直接推断任何一个为伪,都显得太过独断傲慢。黄少天也好,郑轩徐景煕他们也好,如果是真心想做好、真心想瞒住别人的对蓝雨有益的事情,无论看起来多么漏洞百出支离破碎,他们也能够守住。这一点,叶修毫不怀疑。

 

——所以之前有机会不小心听到黄少天的电话、听到“队长”的存在,其实至少证明了那个时候对方尚且没有对自己起疑。

 

叶修一边给自己慢慢地泡了一杯茶,一边些微地蹙了眉。但是事情是最近不一样的。最近一段时间里他确实没有再听到过黄少天打电话,这几乎是一个信号,明确地表明了黄少天开始回避了——虽然并不知道是在回避他叶修,还是回避蓝雨的其他人。如果是前者,那么叶修被怀疑的猜测就可以被坐实,而更可怕的是,黄少天似乎并不介意表达出来这种怀疑;如果是后者,那么第一个猜测,那个蓝雨的影子军师孤军奋战、只和黄少天单独联络却连黄少天都没有拉下水的猜测就成了真相——那会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对手?

 

……他难以想象。

 

吸引叶修注意力的事情发生在一次在他和郑轩一起去给蓝雨一户家里只有一位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住户送东西的时候。黄少天一向对这家的孩子照顾有加,或者说蓝雨院子里大家继承着当年魏琛拉一批人马护着蓝雨地界上所有人的集体传统,无论是哪一家,只要是蓝雨的人,均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得顺理成章。叶修之前也来过几次,只是很少有机会见到那位据说“十几年前的时候很照顾现在蓝雨当家的这娃娃”的杨伯。那次叶修在院子里和年轻的少年说这话,进去就看到郑轩被老人拉着,固执地叫着“小玉啊火上有刚刚做好的鱼肉烧卖快去拿着吃吧别给少天抢去哦……”——叶修几乎眉心一跳,本能地直接望向郑轩,就看着后者一脸压力山大的表情拍着老人的手臂应承下来:“好好好杨伯我拿给队长吃,但是我是郑轩啊你还记不记得啦……”

 

——那微妙的熟悉感,那声微妙的“队长”——

 

那是叶修第一次几乎凭借直觉做决定:必须立刻先从查出来这个叫小玉的人的身份入手。即使他依旧没有证据,但是这个人,应该就是蓝雨背后那一条暗线。

 


 


 

黄少天坐在高档餐桌前,对着对面的喻文州翻了翻眼睛:“我说你至于吗?……好好好我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你明明知道我更喜欢你随便找一家小馆子我们吃个饭喝点酒……”

 

“嗯?”喻文州十指交叠撑着下颌,向着二十年的挚友微微一笑,“别紧张,就是吃个饭而已,这边的日料做的不错。”

 

黄少天皱了皱眉鼻子。这家店依旧是远离新界蓝雨也远离警署和他自己的住处,虽然和喻文州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并非单纯为了吃饭,但是拜对方所赐,黄少天倒是吃遍了不少香港大大小小风味各异的馆子。而此刻喻文州正向着自己面前的碟子里倒调味酱汁,平静的表情里还有点单纯的对美食的期待色彩,看得黄少天一个啧嘴:“……虚空那边新上位的几个看起来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智商,是你干的吧。”

 

喻文州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们总要有新的大佬。现在没野心没智商,不代表以后一直都没有。”

 

“是,”黄少天点头,“不过队长你做得也是够狠够绝。”

 

“吴羽策和李轩原本都可以算是难得的人才,值得一交的朋友,”喻文州似乎是叹了口气,“可是我不杀人,人就要来杀我。这日子若能有尽头就好了。”

 

“没什么对错,”黄少天夹起一片生三文鱼,“不用想太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对魏老大和方前辈的仇无动于衷。”

 

“……是啊,”喻文州垂了垂目光,慢悠悠地用汤匙搅了搅碗盅里的汤,抬眼间就换了神色,“公司那边最近已经差不多可以周转过来了?”

 

“可以抽身了,”黄少天很干脆,“所以之后蓝雨可以和虚空毫无关系了,队长手里还有最后一个单子吧?做完了我们就可以收手不干了。”

 

喻文州的表情里无悲无喜:“嗯,最后一个单子。”

 

“队长,文州,”黄少天看着他,眼神里认真又明亮,“我知道我和你不用这么客气啦我也不是在客气,我们之间早就不用扯那些有的没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真的……辛苦了。”

 

原本正要去夹一片天妇罗的喻文州闻言动作顿了一顿,缓缓地露出了一个格外柔和的表情:“少天也辛苦了。如果平安过了最后这一关,大家也都可以放松些。”

 

黄少天何其敏感,立刻盯住了对方:“……你那边也有问题?”

 

喻文州也几乎本能地抓住了对方句子里的某个字,目光略微一动:“……家里怎么了?有内鬼?虚空的还是条子的?”

 

他的语气实在有点担忧,问题也一下抛出来好几个,多少失了常日里的淡定,但是黄少天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笑了起来:“队长你别这样,家里有我看着呢,而且大家确实什么都没做,抓不到我们的把柄。要是真可能遇到什么危险,那也只能涉及你我两个。”

 

喻文州略微收了点忧虑:“……要是真暴露了的话,你也不能被波及。正规产业刚刚可以运作,没有你的话,难保会发生什么。”

 

黄少天看着他:“你可以放心,阿轩景煕他们早就不是吃素的了,蓝雨不是虚空,绝对不会因为失去一个话事人而垮掉。”

 

“那也不行,”喻文州斩钉截铁,“代价最小化,防患于未然,没有第二条命可以拿来挥霍。家里怎么回事?”

 

“之前就觉得这边有消息走漏给条子,”黄少天想了想,“虚空相关的也好,我们那次火拼也好,包括张新杰的事情……基本可以确定怀疑对象。”

 

喻文州略微皱眉:“……被收买?还是本来就是对方的人?”

 

黄少天看着他:“……我觉得,是条子一早埋进蓝雨的人。”

 

喻文州立刻明白了:“叶修……他发现点什么了?”

 

“是,不过应该没有,我搞得定。”黄少天的表情和眼神里都带了点暗影,但是言语间很利落,“队长你……王杰希有问题?”

 

喻文州怎么可能不知道黄少天该有的心情:那可是黄少天一直以来当兄弟、当蓝雨上下可靠的副手与朋友、从心底里觉得欣赏和信任的人啊,他不知道对方之前经历了怎样的颠倒复杂而残酷的理智与情感的抗争,却又怎么可能无法揣摩和共情这种情境下该有的心情。黄少天是怎么怀疑上对方的?他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将目标锁定了这个和自己一起那么久、称兄道弟出生入死那么多次——甚至叶修还替黄少天挡过刀子和子弹,虽然喻文州一直以来远离蓝雨,并不那么清楚,但是黄少天自己说过是有这么回事——的人?他用了多大的承受力没有因为之前的种种情谊“不过是演戏”的认知而在精神上坠入深渊,又用了多大努力去接受这个事实、以至于现在可以平静而确定地说出“我搞得定”这样几乎冷静到让人不敢深想的句子?

 

——即使这种事情在道上并不罕见,即使蓝雨的众人并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道上的人”,黄少天和喻文州也绝不至于单纯又理想主义到全无准备,甚至黄少天作为蓝雨的大佬,他无疑早就对这个身份下需要承担的一切有了妥善的应对,但是作为严格受训的心理咨询师,喻文州忍不住会去想,当它真的是事实摆在眼前,那个被动承受的人——

 

——王杰希在揣测到真相的时候,也会经历,或者说,也已经经历了这样的心情吗?

 

这个突入起来插入的念头几乎让他瞬间晃了神,迟疑了好一阵才点了一下头,却又微微摇了摇。他没有和黄少天说更多的情绪,只是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缓了口气依旧简单而就事论事地回答对方刚才的问题:“……我觉得,他迟早能把我查出来。”

 

“已经在怀疑了?哎队长不是我说你,你这个美人计用得不好啊简直……是是是我开玩笑的,”黄少天先开启了嘴炮,然后放下了筷子顿了顿,声音轻了一些,“……感觉得到?”

 

“最近无论用什么事情约他出来,都被推掉了,”喻文州继续慢慢地吃东西,“我觉得他是有意躲着我。以他的性格,估计是知道了。”

 

“你说过他也不可能有证据……”黄少天迟疑了起来,似乎明白了刚才喻文州的晃神。

 

“是啊,暂时不可能有证据,”喻文州轻叹了一声,“要是他现在就有证据了,估计已经直接来抓我了。”

 

对面的人半晌没说话。喻文州抬眼看他,自己先笑了笑:“真难得啊,你这个表情我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了?这么多年……”

 

但是黄少天并没有笑。他看起来担忧又严肃:“队长,最后那批货……我觉得我们可以放了的。”

 


 


 

从谢叔家出来,叶修望着天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和长辈聊天、引导对话的走向、获得预期的情报,这些对他来说驾轻就熟,唯一让他觉得有所顾忌的,大概是蓝雨所有人常年积累成习惯的、团体式的警觉和自成体系的保护意识。他这段日子里到处轻敲轻碰地打探,在其他年长或者年轻的蓝雨居民那里,除了确认了确实曾经有一个“小玉”的存在、和黄少天一般大小玩得很好、基本上是个被所有人提及的时候都交口称赞的人、很早就离开了蓝雨去读书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之外,并没有得到更为具体到可以算得上有指向性的信息。叶修几乎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是个外表看起来温和、但是性格冷静果断的女孩子,所以才被蓝雨上下一致赞赏有加、和这群野小子们走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道路,而这样的性别优势,如果与警局有所关联,也相对不让人那么容易心生戒备——可是这个小玉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又在做什么?她是否是警署内部卧底的一份子,又或者她根本和这些全无关联?甚至,什么样的特质使得黄少天他们上下认一个女孩子作为“队长”这么多年不变,这些问题依旧无法得到回答——这让叶修难免从心底里有了点莫名的焦躁。

 

结果下午一进门就听到郑轩和宋晓在门口说谢叔伯的独子又和老人家闹了起来不消停,叶修眉心一跳,几乎出于本能地做了决断,和其余几个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过去看看陪伴安抚——互相扶住解决困难,这原本就属于蓝雨大家族内彼此关照的习惯,特别是当对象是长辈,此举并不为怪。只是看似自然顺畅,叶修却是难免有着自己的居心。

 

之前他不敢逼得太紧——黄少天那么机警的人,做了大佬之后更添了缜密敏锐与冷酷,偏偏度还能把握得分毫不差,何况从已知的痕迹来看,他和小玉的关系非比寻常,要是不谨慎落了怀疑,对方不仅更敏锐,还很可能反应更剧烈,那样叶修不仅在蓝雨这么多年的潜伏都打了水漂,搞不好连自己都莫名赔进去——也因此,对于谢叔这样有资历却同时也足够敏感的长辈,叶修虽然一早就瞄上,这段时间却也并没有贸然直入,而是一直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单独接触打探。

 

谢叔和魏琛一辈,先前日子里也算是半个蓝雨大院内的人,和魏琛方世镜都颇有些交情,后辈们大都尊称一声谢叔,在蓝雨现在小辈当家的时代下,他自然是早就退居二线安稳养老。这些本不是什么大事,谢叔家独子和老子犯冲也不是一回两回,无论事情大小,去看看必然是要去。而在叶修眼里,他直觉自己拿到了一个堂而皇之接近这位长者而不显得突兀的理由——以往时间里贸然前去聊天难免引人疑心,而此次机会正好,登门在情在理,对方又处于较容易被攻破的情绪点上,天时地利人和,容不得人放过机会——谢叔这个人,比起来那些街坊邻居、周围店面老板或者街上的老人,更像是可能知晓小玉的存在、身份、以及后来去向的人。

 

——这个人可是之前在魏琛身边、有机会听着那个看起来不靠谱没下限却相当老道又有经验的蓝雨前任大佬随口唠叨点什么的人啊。如果这个“小玉”确实是蓝雨扔在外面的一条线,别人有可能浑然不觉,魏琛却是决计不可能毫无干系,而这个谢叔,则比旁人有更大的可能知道点什么。

 

叶修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然后朝着灯火通明的街头大步而去。

 

尽管大约因为不是很懂所以说得很模糊,谢叔在和叶修絮絮叨叨抱怨自己儿子的过程里,顺着叶修巧妙的引导,还是拐到了“当年小玉那孩子真好啊”的慨叹上——这一点也不出乎叶修的意料,之前和他聊天的街坊邻居无一不是如此评价——但是这次,长者随之的几句念叨,对于叶修来说,却有了点别的信息:“……出去念了书,当医生,做好事积德……”

 

叶修闻言笑了笑,把手里削好皮的苹果放在盘子里切成小块,向着老人推过去:“是啊,做医生积德,大家有个小病小灾的也能指望上嘛。”

 

他刚在心里给小玉打上“医生”的标签,那边的老人却仿佛被冒犯了一般,眼睛瞪大了点,抬手点了点叶修的脑袋,吓得他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走神被对方窥透:“……哎哟哪能么,他那是专门给脑子有问题要发疯的人看病哦,”谢叔收了手,捡了一块苹果丢到嘴里,话说得含糊不清,“那帮警察总是杀人,杀人了就要发疯,就得找小玉看病啦。哎那孩子……”

 

叶修几乎不被察觉地顿了顿,抬手去够了个叉子递给对方:“好好好我们都没发疯不需要找人帮忙看病,谢叔来拿这个叉苹果啦,您起来一下,我重新垫下底下这个垫子……”

 

那时他面不改色一切如常,心下却在瞬间一阵动荡,剩下的对话继续无关痛痒地拉家常,叶修一边听着老人的絮叨抱怨,一边半爿心思直接飞去了别处。

 

……所以,确实和警署有关联,是吗?

 

他穿过一个个生活气息浓厚的店铺,闪身避过冒冒失失跑过来的孩子,迎着笑容满面招呼自己“阿修来吃点东西啊”的街坊邻居摆摆手,一如既往的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挂在脸上,略微低头的眼神却深深地隐匿在暗影中,动作流畅而果断地摸出了电话按了个号码出去,声音在夜市街头巷口的嘈杂里几乎无法辨别:“……老韩啊,你把和警署有过合作关系的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医生的资料名单整理一份给我吧。越快越好。”

 


 

“玉”这个音实在是太常见了。叶修在和警署人员有过关系的女性咨询师里找到了三个名字中带有“玉”音的字的,在相关的女性精神科医生里也找到了两个,但是把这五个人的资料摆在面前,他却没有办法从中感觉到某种相关。她们的个人资料里,年龄上都有着较大的出入:最年长者堪并肩冯宪君,年轻者也有二十出头让叶修觉得黄少天不至于能和人青梅竹马,唯一年龄差不多的那位咨询师却是写着原籍中国大陆北京,硕士之后才到了香港来——这当然有可能造假,但是问题在于,这位咨询师和叶修本人甚是相熟,甚至在有一次过年回家的时候和正好要去北京的叶修顺了路,还被对方父母盛情邀请回家一起过了除夕夜,这无论如何没有机会和年少时的黄少天他们在同一片天空下共度若干年,磨出过命的交情。

 

结论很简单:之前有个推断是错的。叶修干脆地立刻推翻了之前没有依据的猜测,开始筛选名单里名字里带“玉”音字的男性医生和咨询师。

 

在已有的证据之外,叶修一向有着准稳的直觉判断,也因此能够缩减不少锁定嫌疑的时间,但是当被证明推论并不正确的时候,他也有着敏捷迅速而极其开放的调整能力,能够立刻重新架构合理的推测,转向下一个判断继续追查——

 

而这次提取出来的名单不可能再那么少了,但是符合年龄条件的却依旧寥寥。这让叶修几乎是一瞬间就锁定了一个名字:喻文州。

 

家庭地址在新界蓝雨地界外,但是算不上远,本地人,从小到大的教育背景资料完整细致,但是家庭状况中备注了母亲严重的抑郁症、以及在对方进入大学前一年自杀身亡的事实,在大学以后的教育里主攻心理咨询与心理治疗方向,隶属人本主义流派,毕业后在警署附近开了私人诊所,与警署的合作关系已经持续将近五年,警署内部反馈的综合评价列为一等优秀。

 

尽管档案看起来没有任何和蓝雨的直接联系,但是对方极其符合推测的年龄和个人经历,都让叶修在心里在这个人名字上画下了重重一笔。然而等他翻到后一页,在曾经接受过对方例行咨询的来访者中,王杰希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一直被警署放在外面,也因此,警署内部除了韩文清和冯宪君,基本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对警署内部的某些人有所了解——无论是从黄少天,还是偶尔从韩文清。王杰希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保安部优秀警司,双商俱高,心思熟络,手段沉稳,可靠又时常让人觉得难以捉摸,是冯宪君重用和信任的直接部下——也是韩文清疑心直指的不二对象。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和黄少天太有交情,如果喻文州是蓝雨的人,那么作为警司的王杰希知不知道?又或者,王杰希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警署的人?

 

而喻文州和蓝雨……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小喻……吗?”叶修压熄了烟,无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叶修在蓝雨院子里抽着烟,一转身迎面撞见黄少天踏进门来,打了个照面,对方表情里闪亮亮地笑了起来:“哎哎老叶你在啊,下午阿轩说找不到你……来来来我正好有事情和你说,上次说房产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是不是,我们看上的那块地拿不下来?”

 

“和那边住户谈过了,”叶修走过去,“大部分给点好处就同意了,还有些不买账,我和郑轩决定想想办法来点狠的,先和你打个招呼。”

 

黄少天一笑:“利诱不行就威逼,不要糖就上刀子,反正不是蓝雨地片上的人,犯不着太留情面。你俩也算是得魏老大真传,做起事情来倒是干脆利索又直接。”

 

叶修一扯嘴角:“……你最近甩钱倒是甩得大方。这地可挺贵的。”

 

“好好做人,不法往来都收一收,可不得拿钱垫着,”黄少天看起来不以为意,“而且最近新规划出来,风声也挺紧,发展局那家伙一时半会也不敢再多动作,无论怎么看都正合适,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哟,还能看准时机知道收手,也是个不简单的人。”叶修挑眉。

 

“是啊,不好对付,贪财也偷生,胆子倒是没那么大,”黄少天点头,“要是被拎出来,估计我们这边也都会被他推到前面去应付,不能减罪也不让别人好活,实在是小气得紧。”

 

“平静有趣的小日子一去不复返,”叶修摇头,“我还挺怀念以前大家种种地开开夜总会收收保护费的美好生活呢,现在正经搞起来了,太累。”

 

黄少天目光一转笑了起来:“魏老大当初说要有追求嘛,‘在香港做黑道的不能像台湾小清新!’……哈,虽然队——啊,我和他说我们也算不上是黑道吧,但是搞钱搞产业搞得高大上起来是硬道理,不然要被外来人搞死了,虚空这边还没彻底按下去,再来个虚实什么的,我可不想这么快再斗一圈。”

 

“再斗几个也不怕,”叶修阖了阖眼睛,“虚空那边换了大佬?最近好像挺安分的。”

 

“是啊,”黄少天若有所思,“没了双鬼,那边和供应商也有点搭不上,要想从头来过还是得费点力气。哦对,是本地人,没李轩吴羽策那两下子,也没本事去养着什么太大的野心。”

 

“坐这个位置,会慢慢有野心起来的。”叶修慨叹。

 

“所以趁着现在快跑咯,”黄少天也直接,“正经生意差不多能周转了,顺利的话三年后我们就上市。”

 

“真拼啊……”叶修嘟哝一声,把半截烟取下来,换了个认真的表情看着对方,“说起来我倒是一直很担心,我们几个都不问你这么久以来那些钱都是从哪里搞到的,但是你也知道最近风声紧,”他拉了拉衣服领子,表情里有点模糊,“……要是咱们在外面有人在干着什么事情,让他们当心些。”

 

黄少天略微出乎意料地笑了笑,也去盯了对方,那双眼睛又黑又亮,一向锐利得分外明显,此刻倒是冷静又颇带着些玩味:“……哦?我以为……其实你不太在意这个?”

 


 


 

看到来人踏进来,王杰希从桌前站起来,和叶修简单握了握手:“……原来是你。”

 

“辛苦了,”和面前的人一样,叶修的目光里没有过多的情绪,“冯处长让我们两个交换信息,通力合作。”

 

“嗯,不过你这样直接进来警署,”王杰希比了个手势,表情里有了点模糊的笑意,“还回得去么?不怕黄少天派人跟着你?”

 

“他已经派过人了,”叶修笑了笑,“不过也不会回去了。少天的姿态放得很明确嘛,在他觉得我还什么都没做、不想找我算账之前,最好识趣点快自己先滚。”

 

“少天……”王杰希轻笑了一声,“他这也算是心软。”

 

“是啊,”叶修站在原地没有动,“通力合作,你怎么看?”

 

“交换信息,”王杰希点点头,抬眼看对方,“你也已经怀疑上喻文州了,对吧?”

 

叶修点了点头。

 


 

等到他们把彼此的猜测拼接在一起,才意识到冯宪君让两个人合作的此举确实意义非凡。

 

叶修在蓝雨的打探、推测、以及后续的调查,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与完善了喻文州小时候确实是在蓝雨长大的这个假设——虽然他的个人背景里完全体现不出来这一点,但是在叶修锁定怀疑目标之后的摸索中,一个因为家庭条件恶劣而父母默认交给魏琛带回蓝雨、从小虽然有着挂名的家庭但是其实是在蓝雨和黄少天他们一起吃百家饭长大、之后被魏琛出资送出去读书的形象逐渐拼接起来——在这个设定下,喻文州作为蓝雨的暗线为蓝雨卖命至此、和黄少天关系好得绝无仅有、被蓝雨上下一致好评与被年轻一代当时的所有人习惯性称为队长,简直绝非偶然也毫不奇怪。叶修所没有得到的,或者说让黄少天觉得对方什么都没做所以没什么威胁性的理由,是蓝雨与走私行为之间的关系依旧没有浮上水面——知道了喻文州和蓝雨的关系,最多可以揣测蓝雨有一定的条件从警署得到情报,却没有办法推论出对方参与了走私得到填补漏洞巨款的非法活动。

 

而恰好相反,王杰希所能够提供的细节,全部都是关于喻文州有可能参与了之前的这些活动的,包括他可能获得警署的消息向虚空走漏因此使得警署扑空,包括警方出手虚空的时候被蓝雨抢了先,包括喻文州和许博远之间曾经有过接触等等——王杰希虽然大体推测出了喻文州和蓝雨的关系,但是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这种连接,而这一片空白,却在互换信息的过程中,被叶修填补上了。

 

之前一片模糊的东西清晰而完整地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即使尚未手握证据,也足以让人觉得震撼。面对着这几乎合理到让人觉得有些恐怖的故事,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某种沉默里。

 

“没有直接证据,”最终王杰希开了口,没有表情,目光里又冷又犀利,“我们在这里的推理也不过是根据蛛丝马迹拼凑了个合情合理丝丝入扣的故事,而讲故事不能够成为逮捕和定罪的理由。”

 

“需要引诱他出来,”叶修看着王杰希,“时间不多了。”

 

王杰希偏头望向桌面的电话:“……冯处长之前说大陆那边最近刚盯上了一伙人,是和虚空交易了一段时间的,最近又有接货的动向。”

 

刚刚恢复身份的优秀警员挑眉,然后立刻摸了电话:“我去找老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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